「悠悠蒼天，此何人哉。」

《詩經‧王風‧黍離》一直是我感觸也最深的一篇詩句。比起其他國家的男歡女愛與悲歡離合，曾經繁華的朝廷如今已成過往雲煙。少了宮廷的粉脂味，多了文字上的優雅與人生體悟。在生命遇上陡坡險路之際，湧現自心苗的古老咒語。彷彿跨越了千年的時光，將眼前的苦痛與周代大臣的愴慟疊加相乘，一同抒發。

五月二日。台北市科展初審，假南湖高中正式舉行。無數次的演練、整周的公假與深夜不眠，都是一次希望的投注。然而不知是幸或不幸，在會場裡遇見的三位評審其中兩位，就是在獎助計畫時遇上的、兩位給予我們「震撼指導」的師長。雖然我和宇宸都覺得表現穩當，當天晚間九點，名單震撼了每位親友。

成功數資班全軍覆沒，無緣複審。

於是跨越七年、以資訊叩關科展四次的我，都未獲青睞；從分數計算機與電腦輔助教學、隨身碟安全與陰影複製、直至今日的人工智慧，都敗在「生活與應用科學」之下。教育局沒有為資訊領域設立高中科展，而學術研究又難以打進應用科學的範疇。唯一見過的得獎作品，還是借用了洋蔥網路Tor概念的copycat，幾無創新可言但評審大為讚賞。

這就是表面功夫文化殘酷的現實？所以少見台灣在抽象學術領域有所成就，因為那些「看不到」？才疏所見獲補助的論文幾乎都是「影像處理」。

可能我的研究有所缺陷，或是數據尚有不完備的地方；然而沒有漂亮截圖、花俏影像，又要如何向評審解釋裡頭重重設計考量，漂亮的程式碼重構（Refactoring）與抽換擴充設計？我不知道學術圈還有多少如此障礙。未來我還會遇到多少？

不過我才不會因為這樣就被擊倒的。資訊就是我的王國。

人工智慧計畫會繼續走下去，不論最終走向學術里程或是社群開發，他都已經成為一個不可磨滅的生命體了。還有段考要處理，有個屬於我的成發、需要我帶領學弟的社展。台北市無門獲獎，還有國際科展與科學獎。升上高三當了老人，還有最後一次資訊學科能力競賽、奧林匹亞甄選；還有最後雪恥的手段：學測。

我們可是資訊組啊，將以程式碼之名榮耀成功門楣的資訊組啊。怎麼能因為燦爛忙碌的春天即將逝去而悲傷裹足呢？生命還有很長的路要走，將一切視作自己的不足並加以補強，總有天必能攀上顛峰。僅以一樽淨水還酹逝去的良春，祭祀我努力過的這些歲月。

然後整裝待發，將一切於五月漂亮的謝幕收尾。